张 嵩
宁夏,古老而充满神奇的土地,历史悠久,文化底蕴深厚,是中华民族的发祥地之一。自古以来,生活在这片热土上的人民用勤劳的双手创造出了灿烂的黄河文明,终使贺兰山下、黄河两岸成为富庶之地、鱼米之乡,以“塞上江南”之美享誉天下。宁静、安详、和美,如诗如画一般存在于兰山黄水之间,滋润着大地、养育着人民、创造着未来。
今天着重来说一说与“宁夏”有关的诗。在明代的时候,宁夏作为边塞重镇,地位凸显,有关宁夏的诗词作品流传至今的就多达数百首,直接以“宁夏”为题的也不在少数。如金幼孜的《将至宁夏望见贺兰山》、孟逵的《宁夏》、李守中的《初到宁夏》、孙惠的《初到宁夏睹贺兰山有感》、张子英的《宁夏》、王琼的《宁夏巡边》、杨一清的《宁夏射圃》《将至宁夏》、王弘的《高桥望宁夏》、李逊学的《宁夏》、罗用卿的《题宁夏》、周澄的《宁夏》、冯清的《抚临宁夏》、孟霦的《宁夏吟》等等。那么,宁夏究竟得名于何时、具体指哪里、与今天的宁夏又是什么关系呢?为什么元代以前的诗中却见不到“宁夏”的身影。据《宁夏志》卷上沿革载:“元至元八年(公元一二七一年),立宁夏中兴等路行尚书省。至元二十五年(公元一二八八年),置宁夏路总管府。”而据《宁夏百科全书》所言:“所辖中兴府于二十五年(1288年)更名为宁夏府路。寓意为‘西夏京畿地区安宁’。是为‘宁夏’得名之始。”这里所说的宁夏,“约相当于今宁夏北部地区”。明代宁夏平原因处于军事前沿,不设州县(后增设宁夏巡抚),只设军事性质的镇、卫、所。明太祖洪武九年(1376年)设宁夏卫,治今银川市城区。后又沿长城设立了“九边重镇”,宁夏镇是其中的一个,管辖今宁夏平原各地及今盐池县、同心县域, 并设有宁夏卫等七个卫。细察历史,宁夏从得名时间来看在元代至元年间,所以在此之前包括诗词在内的一切文献资料就不可能出现“宁夏”一名。元代统治只有几十年的时间,留存下来的诗作很少,目前还没有见到有提及“宁夏”二字的。明代在今银川城区设立宁夏镇,开创军卫,防御外敌。故而银川一直称为“宁夏”或“宁夏镇”,当然也包括银川周边广大地区。乾隆年间成书的《银川小志》首次提到“银川”的名称,但只是作为宁夏府城的别名存在,直到民国三十三年(1944年)才正式将省府“宁夏”改名为“银川”。今天的宁夏与历史上的宁夏还是有很大的不同,自元代以降,历朝历代在行政区划、地域面积、管辖范围以及行政层级上都不尽相同,多有变化,但宁夏这一静美祥和的名称700多年来一直沿用至今,深入人心。回过头来再看明代的宁夏,那时这里是边塞要地,军事位置十分重要,边事繁忙,战争频仍,硝烟之中、防务之余,在宁夏任职的文武官员和当地的文人骚客,写下了大量关于“宁夏”的边塞诗词,记录下了那个时代塞上的秀美风光、地域民俗以及抗敌卫国的一些情况,使后来的人们有机会一睹宁夏曾经厚重的历史风云。这里选介三首以《宁夏》为题的诗作,如若仔细品读,战争的间隙,塞上的美景,依然令人向往。我们就会发现,明代的“边塞”诗中似乎更多的含有一种“田园”的味道。
明庆王府总管府内事务的长史周澄写有一首《宁夏》:
边城一望思悠悠,
白草黄云古塞州。
人去人来经岁月,
花开花落自春秋。
兰山西恃攒工秀,
河水东奔绕郡流。
最嘉群公能镇静,
万家烟火乐无忧。
这首诗选自《弘治宁夏新志》。宁夏虽然是边城,但从贺兰山东麓到黄河西岸,白草黄云,岁月轮转,人们感受到了这里的温厚沉静,乐而无忧;黄昏时候,万家灯火,更是一派静谧安然的景象。从诗里可以看出塞上完全处于祥和安宁的氛围之中,根本不像军事重镇和“边城”。黄河自流灌溉,百姓安居乐业,与战争的残酷、荒凉、凄冷毫无关系。庆王朱旃就藩宁夏以来,不仅在军事防御上有所作为,同时他也带动庆王府的官员积极进行诗歌创作,周澄就是其中之一。
明孝宗弘治九年(1496年),河南上蔡人李逊学以陕西提学副使的身份来到宁夏,留下了一首《宁夏》的诗:
一带山河万里墙,
华夷天限隔封疆。
楼高有客筹边计,
戈偃无人吊战场。
壁垒春深抽草莽,
隰原日落下牛羊。
我来幸遇升平乐,
倚马寻诗遍朔方。
这首诗选自《弘治宁夏新志》。从诗中不难看出:塞上眼下的情形安闲自在,虽然四处耸立着一道道高大的边墙,但战争已经停息了好长时间;原上春深草势葳蕤,成群的牛羊在落日的映照下悠闲地吃着春草;我来到宁夏真是很幸运,正好赶上了和平的景象,我要骑着马在朔方广阔的大地上去寻找诗情。惬意美好,引人入胜。
稍晚一些,河北玉田人孟逵,明孝宗弘治十四年(1501年)以按察佥事督储的公干来到宁夏,他对宁夏的印象如何呢,来看他笔下的《宁夏》一诗:
百万貔貅善攻守,
胡尘靖扫草茸蒙。
威加朔漠龙沙外,
人在春台玉烛中。
山限华夷天地设,
渠分唐汉古今同。
圣君贤相调元日,
塞北江南文教通。
这首七言律诗也出自《弘治宁夏新志》,《嘉靖宁夏新志》亦有收录。诗的前四句描述了戍守在宁夏的军队能征善战,势如凶猛的“貔貅”,肃清了“胡尘”,威震漠北,眼前的景致仿佛使人立于“春台玉烛”之中游观,感觉十分美好。后四句重点描绘了塞上平原天造地设,得益于汉渠唐渠的灌溉;加之“圣君贤相”对百姓调理教化,精心治理,使这里的礼乐、典章与中原一样,城乡风俗淳朴,人们知书达理,寄托了作者的理想,也反映了当时宁夏政治经济文化形势随着明朝军队在军事上的胜利而有所发展的情势。
以上三首诗作,尽管都带有明显的“边塞”色彩,但内容上无一丝消极颓丧凄苦的意味,倒是充满了积极的意义,洋溢着希望,这是明代边塞诗与汉唐边塞诗的最大区别。虽说这三首诗皆以“宁夏”为题,并不局限于一城一隅,而是从广义上入手来描写“宁夏”,视野开阔、胸襟辽远。贺兰山、黄河、边墙、朔方等意象宏大,拓展了诗的意境。览读数百年前的这些诗作,一些字句又如同今人的作品,却又恍如隔世。回溯历史风云际会的一页,“宁夏”为我们留下了丰富多彩的画面,值得仔细品鉴回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