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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上阅读

张月平

也许一个好的习惯,会源于一个微不足道的开始。我爱上阅读,就是如此。

一盘土炕,灯光如豆。炉火烧得很旺,红色的火焰扭动着身体,一跳一跳舔舐着炉膛,空气中氤氲着朴素温暖的气息。炕拐角,四叔盘腿靠着一摞被,给我们讲故事,我和堂姐堂弟围坐在四周。听到“人鬼搏斗”的情节,夸张地尖叫着,做害怕状,不时地相互推搡,嬉戏打闹。四叔平时说话有点磕巴,但讲起故事来却生动流利。漫长的冬夜,没有其他娱乐活动,这是我童年记忆中最难忘的时光。

听完故事,回家的路上,由于害怕,我一路狂奔。但下次还会缠着四叔讲故事,四叔就把他会讲的为数不多的几个鬼故事重复一遍。这个冬天因为听故事,害怕着,也快乐着。

后来,我已经不满足四叔那些老掉牙的故事,央求哥哥姐姐给我讲故事。扛不住我的胡搅蛮缠,他们偶尔会慈悲一回,但都是讲个大概的情节敷衍我。尽管这样,我还是听得津津有味。

印象深刻的是小英雄努尔古丽的故事,她为了保护驼群牺牲在雪夜里。尽管有些细节是自己脑补的,但我还是被主人公感动得一塌糊涂。哥哥姐姐竟然知道这么动人的故事,年幼懵懂的我对他们崇拜极了。

一年级下学期,偶然翻到姐姐的语文书,我有了一个重大发现,当时的兴奋,不亚于哥伦布发现新大陆。原来像努尔古丽这些故事,语文书上就有,我完全不用求他们。

识字不多的我开始了艰难地“啃”书。个别生字带拼音,我就能把它拼出来。不认识的字,就根据上下文的意思连蒙带猜,不求甚解,大致能读懂故事情节,我就很满足了。

我把姐姐以前的语文课本都找出来,从此沉浸在自己的快乐中。每天放学前有40分钟的课外活动,同学们都在校园里撒欢:斗鸡、扔方包、跳皮筋。我会找一个角落,靠墙平展展地坐在地上,聚精会神地看书。拦路虎太多,我看得有点吃力,但乐在其中。一书一世界,周围的喧嚣已离我远去。

有一次,我正看得入迷,忽然,书被一只大手拿走了,我本能地站起来去抢。抬头发现语文老师笑眯眯地看着我,他翻了一下语文书,吃惊地问:“这是三年级下册的语文书,你能看懂吗?”我羞涩地点点头。他把书还给我,接连说了几个“好”字。有一次上操,他指着我,对其中的一位老师说:“这个小丫头可爱看书了,将来肯定有出息。”他无意地夸奖,对我来说,竟是一辈子的鞭策,遗憾的是他只教完一年级就调走了。

有人把书比作广袤的草原,读书就像羊儿在啃食嫩草。我就是最贪吃的那一只,当文字的清香在舌尖上跳着芭蕾时,爱上阅读,欲罢不能。

但乡野农村,生活贫瘠,那时的我常常陷入无书可读的窘境,没有人能理解一个小女孩对书的渴求。

有一个假期经过学校,看到垃圾堆里有一本书,挺新的,翻开一看,是一本语文教学参考用书。我把它捡了回来,如获至宝。内容非常枯燥,里面无非是对课文的赏析以及词语注释。我竟然把那本书一字不落地“啃”完了,直到现在我都佩服那时候的自己——那么小的年纪,那么专业的内容。太饿的时候,就不挑食了,说的就是我吧。以我现在的年纪,恐怕都没耐心读下去。

四年级的时候,同学借给我《聊斋志异》《封神演义》两本书。前者以最快的速度读完,后者是半白话文,好多还是繁体字。这也难不倒我,还是使用惯用的“伎俩”——根据上下文连蒙带猜。囫囵吞枣地读完了这本书,竟然无师自通地认识了一些简单的繁体字。

我家有收音机,没有书可读,我就听评书。有一段时间讲《睡美人》,一天只讲一章,有时干活又听不上,终究不如看书那般酣畅淋漓。小哥同学的父亲在城里上班,给人家买了这本书,借给小哥看,规定5天后必须还。我“虎视眈眈”,也只能趁哥哥姐姐不看时偷着看。记得很清楚,那本书还包着白色的书皮,足见主人对它的爱护。可惜我还没看完,人家就要回去了。

那时,书于我,是饥饿时的面包,寒冬时的火炉,疲惫时的热炕。

爱听故事,爱上阅读。整个学生时代,除了学习,唯一的爱好就是看书。忘不了熄灯后,打着手电筒在被窝里偷看琼瑶小说;忘不了为了及时归还,一夜未眠看完《简爱》。

汪曾祺说:“人一定要爱着点什么,恰似草木对光阴的钟情。”钟情于阅读,生活也钟情于我。

学生时代,作文常被当作范文,语文成绩名列前茅;工作之余,信笔涂鸦,墨香萦绕,生活忙碌而充实。

轻拈纸页,五千年的文明立于纸上。指尖微凉,心意温暖——这是阅读诗意的表达;“茶亦醉人何必酒,书自香我无须花”这是阅读至高的境界。

大道至简,只想说一句:热爱,就好!

(作者简介:张月平,宁夏作家协会会员,平罗县作家协会副主席,石嘴山市、平罗县两级政协委员,中学高级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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