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占杰 李延藩 邵予奋
马思贞(1917—1948),出生于今西吉县沙沟乡一个贫苦农民家庭。1936年6月,红军西征来到固原、海原一带,向当地群众宣传民族平等、回汉团结、“打土豪救穷人”的革命道理,马思贞听了很受鼓舞。1941年5月3日,马思贞跟随其兄马思义投奔陕甘宁边区,走上了中国共产党领导的革命道路。1941年7月,党中央正式批准,成立了陕甘宁边区联防司令部抗日回民骑兵团。解放战争中,部队改编为陇东回民骑兵团,马思贞任一连连长,转战陇东高原,屡建战功,战士们称他是“作战勇敢,有勇有谋的指挥员”。1948年5月1日,在与敌八十二军独立第五团战斗时牺牲,年仅31岁。
苦难的少年时代
马思贞3岁时,海固地区发生了强烈地震,沙沟是震中地带,他祖父母、叔父母、大哥和3个姐姐共8人罹难。家中原有的耕畜都被压死,剩下180垧土地,缺劳少畜,无力耕种。因此,他从能参加轻微劳动时起,就帮助母亲干家务,帮助父兄务农。母亲最喜欢他,经常给他灌输勤劳、诚实、和气、宽厚等为人处世的道理,他也爱听母亲的话。
15岁那年,母亲去世。4年后,哥哥马思义又被国民党抓了兵。从这时起,马思贞就开始担起了主持家务的重担。为了不使父亲和继母操心劳苦,他孝顺父母,尊敬兄嫂,爱护弟妹,关心子侄。因此,在家里马思贞备受父母器重和弟妹尊崇,在邻里亲友中也受到好评。
1936年6月,红军西征来到固原、海原一带,向当地群众宣传民族平等、回汉团结、停止内战、一致抗日的政策和“打日本救中国”“打老蒋救西北”“打土豪救穷人”的革命道理,马思贞听了很受鼓舞,点头叫好,并非常羡慕跟着红军离乡出走的乡亲。红军,在他的心灵深处打下了烙印,对他以后走上革命道路产生了深刻的影响。
海固起义死里逃生
海固地区是回族聚居区,土地瘠薄,灾害频繁,人民群众生活非常贫困。国民党反动统治者不仅不设法解决群众的生计问题,反而不断加强剥削和掠夺,并实行民族歧视和压迫政策,致使阶级矛盾和民族矛盾十分尖锐。抗日战争爆发后,国民党政府以“抗日”为名,增捐加税,敲诈勒索;鞭打绳拴,强行抓兵,引起回族人民强烈不满。1938年10月,海原县在鹞子川一次抓去10多名青年当兵,关在白崖(今属西吉县)乡公所,不许家人探视。群众气愤不过,揭竿而起。马思贞等数十人,在父亲马喜春的带领下,冲入白崖乡公所,把被关押的青年解救出来。
1939年1月15日,海固回民反抗国民党暴政的第一次武装起义爆发后,马思贞积极响应。当天,在起义领导人马国璘带领下,他参加了在红套村攻打土豪王国义堡寨的义举。23日又与起义农民一起围攻固原县城(未攻开)。二十几天后,由于起义领导人马国琮接受了安抚,马国璘负伤离队,马英贵被捕,群龙无首,自行解体,起义归于失败。
同年5月29日,马喜春又带领他们兄弟4人参加了马国瑞领导的第二次武装起义。父亲是起义军领导人之一,被任命为旅长。马思贞在起义军司令部特务连警卫排当兵,大哥马思义是警卫排排长。起义后,起义军在小坡儿、何家堡、黄花川等处,勇敢地与国民党军队作战,冲破了国民党军一次又一次的包围。在白沔河战斗中,敌人调集重兵,实行南北包剿,又派飞机数架,低空盘旋,来回扫射。起义军虽拼死苦战,终因装备太差,寡不敌众,伤亡十分惨重。马思贞的父亲阵亡;长兄马思义、四弟马思恭负了重伤。他和马思荣轮换背着马思义死里逃生;三弟马思聪和马思恭跟随大队回来,各自离散。
这次起义失败后,国民党甘肃省政府悬赏捉拿不投案自首的人。马思贞四处躲藏,决不投降。1940年冬,他跟随长兄马思义和乡亲们开始了“除奸”行动,先后消灭了30多个土豪劣绅和反动保长,为发动第三次起义扫清了部分障碍。
1941年5月3日,马思贞又参加了由长兄马思义组织领导的第三次武装起义。接着在上白崖、泉沟垴同国民党军队厮杀。在马思义的带领下,起义军突破敌人包围,进入清水县大麻子山,歼灭国民党四十二军预备第七师一个团的大半兵力。他和三弟马思聪在作战中英勇顽强,奋不顾身,马思聪不幸中弹牺牲。他含着悲痛,掩埋了弟弟的尸体,又跟随起义军转战张家川、圣女川、沙塘川,后被装备精良的敌军包围于石蛤蟆垴。全体起义军在马思义的指挥下,同敌军白刃肉搏两天两夜,冲锋数十次,死伤千余人,才杀开一条血路,冲出重围。到红羊北山,敌军又尾追上来,他们边打边撤,乘着一阵急雨,撤到东海坝。起义军已两天两夜没吃没喝,人困马乏,人数由2万多人减到五六千人,前两次起义失败的凄惨阴影又笼罩在大家心头。
转移到石岘子时,起义军只剩下1000余人,形势越加危急。马思义当着大家的面提出了进边区投红军的主张。人们议论纷纷,许多人留下马匹纷纷离去。此时,马思贞心潮起伏,思绪万千,为了反抗国民党反动统治,争取民族解放,海固回民三次起义,历时二年半,起义队伍不屈不挠,前仆后继,多少年轻的生命英勇牺牲,多少父老乡亲惨遭杀害,现在起义又面临失败,何去何从,必须正确抉择,当机立断。于是他坚决支持其兄投奔边区的正确主张,并义正词严地说:“听说共产党是为穷人谋幸福的,我们应该进入边区,投靠共产党,就是死了我也心甘情愿!”马思贞跟随其兄马思义,和愿意到边区的起义队伍一起毅然投奔陕甘宁边区,走上了中国共产党领导的革命道路。
回民骑兵团里锻炼成长
马思义率领海固起义余部230多人,于1941年6月10日,来到陕甘宁边区环县庙儿掌,受到了边区党政军民的热烈欢迎。不久,起义队伍移驻合水县柳沟。7月,马思义去延安受到毛泽东主席的接见。马思贞听到这一喜讯后,心中非常高兴和激动。不几天,党中央正式批准,成立了陕甘宁边区联防司令部抗日回民骑兵团,任命马思义为团长,并派杨静仁为政治教员,马克为文化教员。1942年秋,回民骑兵团移驻延川县永坪镇,由于部队减员,该团只辖一个连。马思义被任命为该团团长,杨静仁为参谋长、马思贞为连长,马克为连指导员。这时,马思义赴延安中央民族学院后转入抗日军政大学学习,连队工作主要由马思贞和马克负责。
同年10月,马思贞带领全连赴瓦窑堡剿匪,活捉了匪首,平息了匪患。
1943年春,马思贞带领部队响应毛主席的“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号召,在合水县东太白开荒种地2000亩。他抡起镢头,带头开荒,手上磨起了血泡,包上后,又坚持干。全连战士以连长为榜样,每人开荒近20亩,把大生产运动搞得热火朝天,当年粮食、油料获得大丰收。1944年,马思贞又领导部队在固城开展生产,实现了粮、菜、肉与马草自给。
马思贞热情支持政治指导员马克开展政治思想工作,虚心向马克学习。在他们的领导下,经过三年生产、练兵,组织部队学文化、学政治、学军事,部队的政治、军事、文化素质有了显著提高。1945年10月,团长马思义从延安抗日军政大学毕业回团后,看到部队生产果实累累,训练成绩显著,面貌焕然一新,心里非常高兴。当他听了马思贞的汇报,看着站在面前的弟弟,简直判若两人,不禁感叹不已。
马思贞对部队既能大胆管理,严格要求,又能与战士打成一片,同甘共苦。他非常关心、爱护战士。当战士有病时,他总是亲自探望,进行安慰,并在生活上给予照顾。在一次行军途中,战士苏文卿患病,他发现后把自己仅有的一点食品送去,使苏文卿很受感动。马思贞执行纪律也很严格。有一次,战士马志武打人,违反了军纪,他在全连大会上,对其进行了严厉批评。散会后,马志武的抵触情绪很大,马思贞就找他个别谈话,讲明道理,耐心地说:“我们都是因为反对国民党才来到一起干革命的,我们十分痛恨国民党军队打人的恶习。我们是八路军,是人民子弟兵,怎么能打人呢?这样不仅违犯了八路军的纪律,也会影响军队在群众中的威信。”经过批评教育后,马志武很快认识到自己错误的严重性,表示坚决改掉这种不良习气。
陇东高原屡建战功
抗战胜利后,国民党反动派发动了对解放区的全面进攻。当全面进攻遭到失败后,于1947年3月又变换方略,进行所谓东、西两翼“重点进攻”。在陇东,国民党部队在占领华池县元城子后,得意忘形,企图越过子午岭,进犯陕北。为了打击敌人的嚣张气焰,1947年5月,陇东军分区副司令员徐国珍率领陇东十三团、十四团和回民骑兵团,在甘肃华池县红土崾岘伏击国民党军队。这时,回民骑兵团已扩编为两个连,马思贞任一连连长。5月18日,马思贞奉命带领一连阻击敌先头部队。敌方马继援八十二军骑二旅第四团约300人,由怀安城出发,来到红土崾岘西面王背梁。狡猾的敌人停止行进,派出40多个尖兵,下马搜索前进。进入我军伏击圈后,马思贞率领全连勇士纵身跃起,刀枪交加,杀声震天,敌人除一两个逃脱外,其余全部被俘,缴获步枪40余支、机枪1挺。整个战斗前后不到15分钟。
8月,回民骑兵团奉命在甜水堡沙坡追击敌环县自卫大队第二中队。临敌后,团长马思义拟命令部队冲锋。马思贞及时建议说:“团长,正面突击危险,如遇埋伏要遭受损失,应该迂回侧击。”团长采纳了他的建议,他立即率领一连策马迂回到敌后,使敌军背部受击,打了个措手不及。这次战斗歼灭敌人3人,俘获敌中队长及其部下20余人。
战斗结束后,战士们称赞马思贞:“是作战勇敢,有勇有谋的指挥员。”并说:“今天的胜利,要给连长记头功!”
英雄血染二轱辘塬
1948年5月1日,驻西峰镇之敌八十二军独立第五团千余人倾巢出动,向我陇东部队司令部驻地庆阳二轱辘塬猛扑,妄图逼我军离开,解除西线威胁。回民骑兵团和兄弟部队一起奋力将来犯之敌击退。这一仗打得非常激烈,敌独立五团在大炮、重机枪掩护下,黑马队、红马队、白马队轮番冲锋。马思贞指挥全连坚守阵地,同兄弟部队密切配合,英勇阻击,全连三挺机枪直打得枪管发红。敌军被我部打死打伤百余人,当敌兵力处于优势的情况下,徐国珍命令部队后撤。马思义命令马思贞带领十余名战士担任掩护。
部队撤退后,马思贞继续指挥战斗。他派马智宽、周满福、杨生华、段敏政4人冲过敌人的火力封锁,占领对面山上的制高点。当马思贞站起身来用望远镜观察敌军阵地时,被敌人一梭子重机枪子弹将他的水连珠枪托打断,右腹部中弹,肠子当场露出体外,他满腔愤怒,忍着剧痛,用右手将肠子塞进腹腔,捂住伤口,左手按住后腰,用尽全力站起来说:“不要管我,继续阻击!”当时,几个战友连忙将他的衬衣扯开,裹住伤口,扶他后撤。但他坚定地说:“现在,只有我一个指挥员,我没有完成党和上级交给的任务,我不能撤,要继续战斗!”这时,他腹腔的鲜血顺着双腿流下来,淌进了鞋里,走起路来发出“扑哧扑哧”的响声,但他仍然以惊人的毅力坚持指挥战斗,还关心部下说:“周满福负伤了,去几个人抬回来。”
马荣怀、谢志敏和马希杰3人硬把马思贞拉进树林,背下后沟,送往柏树原的临时医院抢救。由于当时医疗条件差,子弹未能取出。生命垂危之际,马思贞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我已经不行了,不能亲自参加解放全中国、解放大西北的战斗了,看不到家乡的解放了!你们要继续努力,为解放全中国、解放大西北而战,我们家乡的解放,已为期不远了!”由于伤势过重,流血过多,在转送后方医院的途中,马思贞溘然长逝,年仅31岁。
噩耗传来,整个军营沉浸在悲痛之中。回民骑兵团失去了一位英勇善战的指挥员,战士们失去了一位爱兵如子的好领导。马思贞的忠骨被掩埋在二轱辘塬,1954年移葬沙沟。1988年民政部追认马思贞为革命烈士。
马思贞的一生虽然短暂,但他的光辉形象将永留人间,宁夏人民将永远怀念他!
(据《宁夏革命英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