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夏政协移民资料征集组
江愉:我们来宁夏都是自觉自愿的,是我自己争取来的,当时决心不大还不批准。也真不知道来宁夏干啥,就知道是支援边疆。到车站为我们送行的人很多,红旗招展、锣鼓喧天,充满了战士出征的神圣感。送行的领导说:盼望听到你们取得成绩的好消息。送行的朋友说:希望到那后有更好的工作。送行的父母满脸泪水讲不出话来,拉着我的手不松开。
18岁的江愉满怀激情来到宁夏。拉她们的火车是铁皮闷罐车,稻草铺地。尽管睡在稻草上,但没有阻止她对宁夏蓝天白云、牛羊成群、稻花飘香的渴望。她甚至还在幻想着,到宁夏当一名纺织女工,穿梭在织布机中,又幻想着当一名女司机,驾驶着汽车,在边疆的道路上多拉快跑。
车窗外越来越贫瘠的景象很快把她从幻想中拉到现实,列车西行中她发现,离老家越来越远、土地越来越荒凉、民众越来越穷困。
江愉:来的时候自己带的铺盖,国家给我们发了一床棉花被子、一件蓝大衣、一顶帽子、一双棉鞋。铺盖铺在地下,车箱里睡了五六十个人,旁边放了个马桶。开始大家都特别高兴,我们几个初中毕业的同学还在车上吹起口琴,一起唱《凯旋之歌》,心里特别高兴,两天后到了兰州,送上来的是从来没见过的黄米饭,车窗外的荒凉开始让我们心里发凉。这时候才知道,西北好苦啊,车一停下来,成群结队的讨饭人就围着我们转,大家把车上发的大饼子送给他们,这个时候开始有人后悔了,歌声没了,有了哭声。
满眼的荒凉、成群结队的乞丐和吃不惯的黄米饭是进入西北后给江愉的所有印象。这还不是最糟的,接下来,幻想当纺织女工、女司机的梦又破灭了。她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自己从江南的工人变成了西北农场的农工。
到银川后,当地政府专门为她们送来了大米饭,饭中的沙子让她忘不掉。吃饭时她得知,连湖农场是她支边的落脚点,农场的卡车挂着横幅,很热情地欢迎她们上车。
江愉:1959年5月11日我们到达银川,吃了一顿大米饭,菜是红烧肉。连湖农场的老军工家属都穿的好漂亮的衣服、绑着红绸子、绿绸子迎接我们。地下的脸盆里装着肉和土豆,没有凳子,蹲着吃饭。住的全是窑洞,地下铺的草,长长的一排,20多人住一个窑洞,女青年好些,七八个人住一起。有人看着这样落后的条件开始后悔了,我没有反悔,我来时就做好了吃苦的准备。我还在想,建设美丽的边疆就从脚下开始了。我们一起来的680人,最后留在宁夏的只有10多个人,绝大部分都回去了。
连湖农场是自治区成立后组建的,以军垦为主,与农村的区别就是上工下工要吹军号,职工称军工,工作就是从事农业生产,是换了个叫法的农民。从这天开始,她从工人变成了农民。
身份的转变让江愉吃惊,来时的幻想全部消失。为了满足自己,她和同来的老乡一起,爬上了农场新来的拖拉机上,照了张相片寄回老家。老家的父母看了照片后高兴了很长时间,到处炫耀。公社还把这张照片放到橱窗里展示,江愉的妹妹看到照片后也有了来宁夏当女拖拉机手的梦想。
(蔺银生 马君武 王旭阳 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