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夏政协移民资料征集三组
李文元:从1958年到宁夏,到1994年退休,工作36年,1961年摘掉了右派的帽子,所有的老师、校长对我开始变得很尊重。那时候工作热情特别高,总想把丢掉的时间找回来。
1963年3月7日,第一个孩子出生,考虑到工作太忙,给产妇送饭的人都没有,也就没有住医院,把医生请到家里接生。接生的医生没有经验,胎盘没有下来,引起大出血,在同事和邻居的帮助下,又请来两位有经验的医生到家里抢救。现在想想就后怕。
还有件特别高兴的事是,1978年被评为优秀教师。终于得到了社会的承认,人格受到了应有的尊重。
刚到宁夏时的双反、后来的四清、文革、一打三反、批林批孔等,运动一个接一个,所有的运动都让我如临大敌,有种莫名的恐惧感,胆战心惊,不敢讲话,生怕哪句话说得不受听又牵连到自己,也怕影响到别人。即使摘掉右派帽子后仍然是个摘帽右派,政治上还是与正常人不一样,遇到的不公正只能埋到心底。
1970年,林彪事件后,学校传达文件。我把学生带到会场,校领导就跟我说:“李老师你把学生安顿好后先回去吧。”我知道这是右派身份的影响,你想想,连中学生都能听的中央文件,我一个班主任老师不能听,那种羞辱让人难以承受,但又不得不转身离开,心里的委屈像洪水一样撞击着大脑,可又不敢表达。人格上的不平等带来的隐痛难以承受又不得不承受,那种挫折感无法言表。
1980年我回上海,遇到了原来的一位老领导,他已经是上海职工大学的校长,能够帮助我调回上海,但只有我一个人能回去,不能带孩子和夫人回上海。这我不能接受,在我最困难时全家一起陪我受苦受罪,情况好了,我绝不能丢下家人自己回上海。
改革开放后,彻底否定了反右斗争,我们这些被错划的右派彻底平反。平反时要有原始的文件,档案里又找不到划定右派的文件,我又不得不去“争取”,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在教学方法上我特别注重启发式教育,不搞灌输式教学,不是每天让孩子把作业写十遍八遍,像填鸭一样。我更注重的是启发学生智力,让他们开动脑筋,多角度、多侧面想问题,那个时候很多老师都来听我的课。1981年宁夏教育学会还聘我当了宁夏数学教学理事会的理事,后来还当了永宁县望远中学校长。
启发式教学的核心就是培养学生的兴趣,要求老师也要开动脑筋。比如教材里讲代数时都是公式代入法,但我研究后发现,用正比例和反比例方法也可以解开代数题,我就把这个方法引入到教学中,不仅开拓了学生的思路,还在一个知识点上提供了两种解题方法和路径,拓展了学生的知识点。后来这个方法在全国教育杂志上登载出来,效果特别好。
在教数学中我特别注重引导学生不仅要会用公式演算,而且要学会用公式代入已知条件进行验算,来证明演算过程的正确性。又把一个知识点演变为两个过程,通过验算来求证解题路径的正确性,这个效果也特别好。
2017年,退休后的我在公园遇到了一个学生,他在我身边转了三圈后主动讲,李老师,我是您的学生,您是我见过的最好的老师。作为教师,能得到社会的认可,特别高兴也特别有成就感。
我有四个孩子,生老大时起的名字叫李婷,希望很优秀。生老二时希望又是一块美玉,叫李琼。老三出生前一天,我晚上做梦,梦见有一条鲤鱼跳到我肩上,就起名叫李钰。生老四李珉时已到了改革开放时期,动乱的年代已经过去,新的黎明到来,就给孩子起名李珉,谐音“黎明”。
现在孩子们很优秀,最让我高兴的是孩子们都是大学生,也都是党员,这让我很骄傲。到宁夏60多年,坎坷有一些,但我对生活还比较满足,现在祖孙四代十四口人。我始终坚信,在中国,只有共产党能带领全国人民走向富裕。
我为自己是个党员而骄傲,恢复党籍后我想的最多的是不要辜负共产党员这个称号。在我最困难的时候,我心里也有种感觉,相信总有一天组织上会重新认识到我的忠诚,而且我从心底就始终不承认我是个右派,始终感觉自己是一名共产党员。
为人民服务始终是我的信仰,对工作负责,对家长负责,对学生负责,对良心负责,这些我做到了 (完)
(王旭阳 蔺银生 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