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冠伦
40年前的1965年,我们离开学校,怀着“建设边疆,保卫边疆”的赤子之心,奔赴永宁农村插队落户。今天,我们重走陇海线,辗转2934公里,重返第二故乡,再次踏上永宁这块神圣的土地。
一踏上第二故乡的热土,热情、亲情扑面而来,炎热的天气与炙热的情感交织在一起,使我们兴奋不已。永宁人民给我们老知青超常规的礼遇,令人深深感动。在此,我谨代表知青回访团全体成员向永宁人民,向永宁县领导表示衷心的感谢。
永宁,祖国西北边陲一个十分普通的小县,在我们心中却永远处于崇高的地位。
在永宁农村我们迈出了踏进社会的第一步,从民间最基层起步,走向人生广阔的舞台,决定了我们一生职业的走向。我们一定还记得割麦、收稻时的汗流浃背,挑渠、挖沟时的饥累交加,冬季送肥、拉石时凌晨的彻骨寒风,插秧、薅草时的痒痛难熬。这一切我们都扛下来了。有了农村生活的铺垫,使我们对挫折、对困难有了本能的抗体,造就了知青的铮铮铁骨和积极乐观的人生态度。
永宁是人间真情的大熔炉,在永宁,杭州知青和淳朴憨厚的乡亲结下了深厚友谊。我们还记得在他们生活并不宽裕的情况下,逢年过节争相向知青送白面馍馍、油饼子的动人场面。至今还能感觉到,当我们冬季套车外出,乡亲盖在我们身上的老羊皮袄所散发的温暖。还能浮现当我们生病时,农村大娘细心伺候的身影和慈祥的面容。同样,我们一定还记得在辅导农家子女学习时,旁边那盏昏暗的油灯,还能仿佛看到和农村青年搞科学种田时,田头那面飘扬的红旗,还能体会到和乡亲们一起搞文娱活动时的欢乐心境。
在永宁农村艰苦的环境中,知青朋友相互激励,相互扶持。当时我们只要一说杭州话,相识不相识的,都可以得到真诚的帮助。男知青在水利建设工地上饥肠辘辘,女知青步行数十里送去干粮。知青朋友得急病,大伙拉着小板车连夜直奔银川南门外医院。有人得了肝病,大伙千方百计送上当时稀缺的红糖等营养品。
在永宁,杭州知青相知相识,恋爱结婚,生儿育女,开启了幸福家庭的航程,奠定了终生幸福的基础。这次回访团中有不少双鬓已白的知青夫妇,他们相互搀扶,恩爱度过了人生的几十年,今天他们来到了自己忠贞爱情的发祥地。
现在,我们中的大部人虽然都回到了杭州,但都还是密切地关注着永宁,我们为永宁取得的经济成果而欢欣鼓舞,为永宁人民生活改善而惊喜万分。改革开放以来,永宁的经济有了长足的进步,人民的生活有了极大的提高,但也必须看到与沿海省市还有相当的差距。开发大西北的号角极大地振奋了杭州知青。杭州知青中的企业界人士及杭州知青所联系的企业界人士与永宁方面签订了数十项经济合作意向。这次他们也来了,而且队伍更加壮大,他们将进一步深入考察、洽谈,准备在花甲之年为永宁经济建设尽绵薄之力。
杭州知青目前留在永宁仅20余人,大部分回到杭州,也有不少散布在全国各地。这次永宁人民一声召唤,知青们急不可待,陆、海、空齐头并进,向永宁集聚。台湾的潘莺、吴杭先夫妇跨越台湾海峡飞过来了;兰州工大的巴爱凌女士一路北上直抵银川,中原煤城平顶山市的胡伟钧先生驱车千里一路西进。这就是永宁的感召力,这就是永宁的凝聚力,这也是永宁人民一笔丰厚的人脉资源。
这次回访团中有一个特殊群体——知青的第二代。知青的第二代一般都接受了高等教育,是真正意义上的知识青年。他们有的出生在永宁,在永宁度过了天真无邪的童年。他们喝过汉延渠的水,吃过纳家户的羊肉。如果今天要旅游观光,他们不太可能选择永宁。这次他们是怀着寻根、寻情、寻求人生真谛的意念来到永宁。他们重返出生地,来到父辈们当年挥洒青春热血的地方走走看看,一定能领悟父辈为何存有刻骨铭心的永宁情结,也能理解父辈对永宁乡亲的一往情深。这是一次难得的社会实践,一定会在他们一生中留下深刻的回忆。他们中间有不少企业界、科技界的精英,有的已对永宁进行过悄无声息的考察。他们已经从父辈手中接过“接力棒”,传承着杭州知青和永宁的友谊,继续书写杭州和永宁精诚合作的篇章。
在欢乐团聚的日子里,我们不会忘记那些长眠在黄河之滨、贺兰山麓的知青朋友。他们为了宁夏永宁的建设献出了自己年轻的生命,他们不能回到西子湖畔,他们的坟前也很少有人前去祭奠。但他们年轻的身形,亲切的面容还时时浮现在我们脑海,他们永远活在我们心中。
永宁没有杭州的秀丽妩媚,没有杭州的郁郁青山,但是我们想听听流经永宁的黄河是否还涛声依旧,我们要看看永宁西部的贺兰山麓是否还是那样苍凉、雄伟,还要看看鹤泉湖是否还是芦苇青青,碧波荡漾。
塞上忆,能不忆当年。塞上忆,能不忆故人。塞上忆,最忆是永宁。